我抿了抿嘴唇，想了想，只好說：“她說：既然你暫時死不了。我也不會讓你好的，朱言……”

說完以後，我感覺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臉上。我一開始還不覺得這一句話有問題。但仔細想一想就覺得不對勁了。

“既然遠日無冤近日無仇，為什麽要對你說這樣的話？”律師反問我。

我頓了一下。這TM叫我怎麽說？

見我不說話。律師再度開口：“被告請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我只好說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？我看你就是在撒謊……”

我有些焦頭爛額了，爭辯道：“我沒有說謊……”

“我的問題問完了。”律師朝我笑了一下，接著又朝法官鞠躬。

我有些懵。這就完了？我感覺我根本就是什麽也沒有說啊。

我不由自主地向楊開看過去，他此時也正在看我。除他以外，其他的楊家人也全部都在看著我。他家所有人的目光正集中在我的身上。有的憤怒，有的恨。而楊開，他的目光很平靜。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。目光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地看著我。

正是這個目光。像給了我一支強心劑，使我驚慌失措的心漸漸地安定下來。他的嘴唇動了一下。似乎說了一句什麽話，但因為隔得太遠。我根本不可能聽見，只看見唇形動了動。

大概，他也沒想我能聽到。只是希望我能看到。

但是，我也沒有學過唇語啊，剛剛說的那是什麽？

在這種緊急時刻，似乎說什麽都有些晚，楊開有什麽重要的話不會挑現在說。那應該只是提示我什麽，而且提示的內容是他已經說過的話。

他這幾天基本沒有跟說過話，這事發生後，他唯一跟我說過的話，就是‘照實說’。對照他剛才的嘴形，好像真的跟我重覆了一遍，‘照實說’。

可我剛才明明就‘照實說’了啊，我又沒有撒謊。

忽然，我靈光一閃，該不會是……

我正在陷入沈思，所以在辯護律師在問我第一遍問題的時候，我根本沒有聽到。

“朱小姐？”

我擡起頭，看到另外一個律師正在溫和地看著我，“剛才對方律師的問題問得很好，但你說你‘不知道’為什麽楊連依小姐會無緣無故對你說那樣的話？”

我肯定地點點頭，說：“對，我和依依小姐私下就只見過這一次面，其餘見面的過程身邊都有很多人，一次是楊開帶我去見他家人的時候，還有一次就是我結婚當天。我確實跟她沒有仇也沒有私交，你們可以去查。”

“那麽，你認為，她以自殺的形式來報覆你，是為什麽呢？”

我說：“鬼上身了吧。”

這話一出，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，我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：“她的手很涼，而且說話莫名其妙。我最近一直被惡鬼纏身，它們動不動就找我的麻煩，所以如果一定要找個可能性，只能是依依被鬼上身了。”

這個理由顯然所有人都不相信，直接當我在胡編亂造，對方的律師甚至用片子直接‘哼’了一聲，以表示他對我這種低劣借口的不屑。

“失小姐，你剛才說什麽？”律師似乎也覺得這樣的理由太過於牽強，於是再次問了一遍。

看他這樣意外的樣子，我在想我是不是說錯話了？但轉念又想到楊開叮囑過的話，於是坦然地說：“我說，因為依依被鬼上身了，所以才會自己刺死了自己。”

“還有呢？”

我說：“我最近被惡鬼纏身，他們動不動就找我的麻煩。”

“怎麽個找麻煩法？”律師追問。

我頓了一下，說：“到我家裏去直接殺我，鬼上身到我朋友身上來殺我，就連我在醫院住院，他們也不放過我，顯些把我殺了……”

律師不可思議地問：“你一直被在被‘鬼’追殺啊？”

“對。”我點點頭。

律師了然地點了點頭，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，接著轉過身向庭上的法官說：“法官大人，我覺得我的當事人並不‘正常’，我請求司法鑒定部門給她做‘精神鑒定’。”

法官經過短時間內的思索以後，顯然覺得我能說出這翻話來，肯定是‘腦子有問題’，於是點頭同意：“我同意，先休庭。”

“精神鑒定？我沒有精神病，也沒有撒謊啊，我說的要本來就是實話，你們……”我有些著急，在庭上叫了起來，“我最近真的被惡鬼纏身，楊連依也是因為被鬼上身所以才做出自殺的事，我真的沒有殺她……我也沒有理由殺她啊……”

對方的律師顯然也覺得我沒有病，於是向法官表示我是為了推脫殺人罪，所以才編出什麽鬼魂來，我之前所說的，都是在撒謊。

但法官判他反對無效。

最後我還是被帶了下去。一兩個小時後，我被帶進了一個純白色的房間，裏面只有一張桌子，桌子旁邊坐了一個中年男人。這個男人一臉的嚴肅，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。

我去之前，首先低頭，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，確定是活人以後，忐忑地坐下來。又不經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，確定是溫熱的，然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，緊張地咽了咽口水。

我不知道鑒定一個人有精神問題究竟是怎麽樣鑒定，我也知道如果我被鑒定出精神病，至少可以不用判刑。

但是，我一個正常人，要怎麽樣才能夠裝作有病呢？

現在才裝瘋賣傻已經是不可能了，我只好抱著緊張地心情，看著眼前的男人。

他先是看了我幾眼，然後把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個手機，接著開始打電話讓人送一兩瓶水進來。

房門被推開，走進來一個年輕人。他走路的聲音非常輕，腳步聲比一般人都要小。我的疑心病犯了，又底頭看了一眼他的影子，在接過他手中水的時候，故意碰了一下他的手。

這兩個人都沒有鬼上身！

我松了一口氣，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，壓一壓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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